京城绚彩 雍和典范——清代北京风格释迦牟尼佛唐卡赏析 入清之后，由于历任清朝统治者对藏传佛教的信奉和尊崇，使藏传佛教在北京得到大力弘扬，北京地区唐卡绘画艺术的发展也达到了高峰。这其中，既有做工奢华、外观雅致的宫廷风格唐卡艺术，也有形制粗犷、笔触拙朴的蒙古风格唐卡艺术，而流传最为广泛、最被世人熟知的还要归属于以雍和宫及其周边地区所绘唐卡为代表的北京风格唐卡艺术。北京风格唐卡艺术与宫廷风格唐卡艺术一脉相承，艺术源头皆来自于西藏勉萨风格唐卡艺术，但北京风格唐卡艺术在承袭西藏勉萨风格唐卡艺术细腻生动的艺术表现外，又融入了蒙古风格唐卡艺术的热烈奔放和汉地工笔绘画艺术的中正婉约，艺术成就堪称非凡。此幅清代释迦牟尼佛彩绘唐卡就是一幅北京风格唐卡艺术的典范之作。从本幅唐卡的基本特征来看，展现出清代北京风格唐卡艺术惯用的布局特点和推崇的宗教题材。唐卡主尊为佛祖释迦牟尼，佛祖头束螺发，肉髻高耸。面庞方正，眉眼平直，面带微笑，容貌慈祥，表现出佛祖护持世间一切有情的慈悲本质。上身着袒右肩袈裟，袈裟质地轻薄，衣褶流畅垂顺，袈裟上绘有精致繁密的花卉和几何图案，彰显出佛祖的高贵地位和显赫身份。左手捧佛钵于腹前，右臂自然垂下，手结触地法印，为佛祖打败魔军证彻大道时的标准形象。下身着华丽僧裙，双腿结跏趺坐姿于莲花宝座之上。由各种宝珠和缠枝组成的华贵背光显现于佛祖背后，莲花宝座下为矩形双狮台座。双狮台座左右两侧分侍佛陀的两大弟子——目犍连和舍利弗，皆为站立状的比丘形象。唐卡上方朵朵祥云之中，依次端坐有大白伞盖佛母、药师佛、无量寿佛、绿度母以及稍下方的四臂观音和文殊菩萨。唐卡下方为格鲁派崇奉的本尊和护法，依次为白财神、金刚手菩萨和黄财神。整幅唐卡以青绿山水为背景，表现出浓郁的自然意趣和写实意味，更兼选料考究、绘制精细，可谓是一幅形神兼具的清代唐卡杰作。此幅唐卡所展现出的美学神韵，不仅有着北京风格唐卡艺术的鲜明特色，且远较普通北京风格唐卡作品更具艺术感染力，具体可概括为以下几点：其一，此幅唐卡神灵的面容样貌无论是“国”字形状的面部轮廓，还是平直端正的眉眼表现，都明显受到了汉地文化的影响，体现出汉地传统中庸思维方式对传统西藏唐卡艺术的改变，也是北京风格唐卡艺术有别于其他风格唐卡的显著特征之一。但在细节的处理上，此幅唐卡对面部结构的处理更为到位，线条勾勒也更为准确老道，使画面中神灵更具气质神韵，画面呈现的艺术水准也更贴近于宫廷风格唐卡的工艺水平，而普通的北京风格唐卡因为蒙古绘画元素的融入，往往在人物比例量度的把握上略显失衡，线条表现也较为粗犷，与此幅唐卡的人物表现相比逊色不少；其二，此幅唐卡色彩艳丽夺目，冷暖色调对比强烈，其所用颜料等级非常之高，无需反复涂抹，就能使画面的外在表现既不失奢华绚丽的观感，又有着清亮雅致的内蕴。尤其是金色的大面积应用，凸显出京师重地、帝王所在的皇家气质，堪称北京风格唐卡艺术最具特色的表现手法。而普通的北京风格唐卡作品用色更为鲜艳，且受蒙古审美影响白色应用较多，使画面鲜艳有余而雅韵不足，相较此幅唐卡缺乏一丝庄重和高洁；其三，此幅唐卡背景饰物的描绘方式有着汉地绘画艺术独有的勾勒方式，如唐卡上方的祥云，其造型明显模仿自汉地如意的形状，佛陀袈裟上的团花图案和螺旋纹饰也在许多宫廷风格唐卡作品中能够看到，用笔直接、刻画简洁，反映出许多宫廷风格唐卡绘画的艺术元素。而普通北京风格唐卡对一些细节的外形表现更为关注，缺乏对整体神韵的掌控，使唐卡画面较此幅唐卡更为程式化。整幅唐卡布局规整、色彩艳丽、勾勒细腻、用笔娴熟，其美学表现远较普通北京风格唐卡作品更为出色，反而与宫廷风格唐卡更为相近，应是出自于清代北京地区唐卡绘画大师之手。就此幅唐卡的宗教内容而言，表达出唐卡供奉者的宗教诉求和美好祈愿。主尊释迦牟尼佛被描绘为佛陀在菩提树下证悟大道时的圣洁形象，这种造型是释迦牟尼佛最为常见的形象之一，既彰显出佛祖的慈悲与救度，也寓意着佛法令世人从轮回解脱的圣洁本质，同时，也暗含供奉者希求证悟佛法的祈愿。唐卡上方绘制有无量寿佛、药师佛、绿度母和大白伞盖佛母等本尊神灵，其中无量寿佛为长寿三尊之一，为藏传佛教信徒祈求延长世间寿命最常供奉的神灵。药师佛是被世人所熟知的佛尊之一，其消灾祛病的宗教特质一直被世人礼敬和崇奉。大白伞盖佛母和绿度母都是藏传佛教中护持众生的慈悲神灵，绿度母常常以救八难度母的形象出现于唐卡之中，大白伞盖佛母的咒轮往往用于祈求国泰民安。文殊菩萨、四臂观音和唐卡下方的金刚手菩萨被藏传佛教信徒合称为“事部三怙主”，代表了智慧、慈悲和力量，而黄财神和白财神无疑是祈求财富的最佳神灵。从这些各具职能的本尊和护法神灵来看，既有着崇拜无量寿佛、药师佛对身体无病长寿的渴望，也有着礼敬“事部三怙主”、财神对自身能力和资财的追求，同时，尊崇绿度母和大白伞盖佛母，也希望自身事业顺利。可见，此幅唐卡所描绘的宗教内容非常殊胜圆满，能够满足佛教信徒对世间一切美好愿望的诉求。综上所述，此幅唐卡构图严谨饱满、设色鲜艳亮丽、绘制细腻生动、勾勒娴熟准确，是北京风格唐卡作品中的上乘之作，尤其是唐卡的艺术特征与一些流传有序的清代北京风格唐卡（参考图1：北京白塔寺藏清代北京风格不动佛唐卡）作品几乎完全一致，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同时，此幅唐卡所含宗教内容极为丰富，既具有清代北京地区格鲁派的教义传播和教法修习特点，又涵盖了世人对美好生活的一切祈求和向往，宗教价值和文化价值十分巨大。更兼此幅唐卡保存基本完好，且有着与唐卡画面相得益彰的华丽装裱，值得世人迎请并珍奉！ 孙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