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观海楼藏海上书画集》，上海书画出版社，上海，2010年9月，第207页 签名：林风眠钤印：林风眠印 玉壶冰心林风眠《瓶花仕女》大约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林风眠开始大量创作仕女画，这为他“调和中西”的艺术探索打开了新的大门。其仕女画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墨笔勾勒，再染以色、墨，其风格较接近传统仕女画；一类用彩墨画，有光影的表现，肌体大抵平涂，讲究统调，间以墨与白粉勾勒衣纹，大都刻画半具体半抽象的环境，营造朦胧的情调。总体来看，他的仕女画试图捕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并由姿情和气质，传达出东方女性的温柔娴雅、清淡秀媚。到了五十年代，林风眠告别杭州艺专，脱身教育并潜心创作。由于环境局限，模特一时难求，林氏现代仕女题材越来越少，古装仕女逐渐涌现，且更注重几何形体的构成和色彩、线条的经营。拍品《瓶花仕女》即为富有探索性和创造性的佳作，画中人物是一位侧坐的现代仕女，棕黄色肌肤轻笼白纱，鹅蛋形秀丽的脸庞上眉眼低垂，黑发盘卷齐肩，佩饰白色头花，人物与虚化的背景和谐地融为一体。仕女右侧置一青瓷长颈瓶，瓶中插黄、白花朵，圆弧的花叶似月如钩。就艺术表现而言，《瓶花仕女》充分展现了林氏对于传统文化的理解和体悟。画中女子与瘦削修长的清代仕女画相比更显丰腴，眉眼低垂的冥想风，可能是受到唐代菩萨像的启发。当然，此作最具开创性的是大量使用白色，林风眠在重彩之上迭加白线、白粉，以笔势之轻重缓急营造透明的薄纱质感，肌肤形成隐隐若现、层次丰富的色调变化；轻薄的白纱贴合身体曲线，兼有菩萨衣纹的律动美和敦煌飞天的灵动感，这种独特的表现技法在林氏五十年代的《伎乐》图中亦可得见。他曾 “魏晋六朝以至唐代，在绘画中的线，多系曲线的表现。如顾恺之的《女史箴图》，衣饰皆用曲线的描写，生动的体态，确能充分地表现出来。”此画色彩处理也很细致，在大面积黑灰的背景上，仕女的棕黄肤色与青瓷花瓶对比鲜明而不突兀，同时又与白色头花中的一点黄以及瓶花互为呼应，这种交错的安排，既平衡了画面色彩，又使其不流于单调。画中仕女的发型迥异于林氏传统仕女盘结及笄的样貌，这种短而卷的发式倒常见于其对妻子的描摹，如《林夫人像》等，甚至在构图上也呈现出相似性：女子头部偏向右侧，身躯保持挺立，双腿亦并拢向右，左手撑在平面，恰好形成稳定的三角构图。其实，林风眠很多作品中的人物都是根据妻子甚或女儿的形象而绘制，但众所周知，1956年林氏妻子带着他唯一的女儿离开中国定居巴西，对于远隔万里亲人的思念，或许促成了此幅的创作。《瓶花仕女》凝结了林风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部分，也许后人无法从画作中切身体会思亲情绪，但一定可以感受到他对艺术的赤诚：玉壶虽碎，冰心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