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识：晴雯补裘戊午九月关良钤印：关良说明来源：直接得自艺术家家属「京剧既是一种概括的、富有象征性的、现实主义的艺术，因此，为要充分传达其神髓，就不能拘泥于一定的技法。这样，我在基本上采用了一部分国画的表现方法，如线条、泼墨、渲染、平涂散点透视，以使画面更突出，更生动；同时又以表现对象为主，灵机应变地去活用各种技法，不为技法所拘束。」大巧若拙，得意忘形：关良关良是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的人物画大师，他以独创的彩墨戏曲人物画蜚声艺坛，他的戏曲人物画造型夸张，色彩明快，风格稚拙天真，李苦禅曾经称赞他的画法为“得意忘形”。关良的人物画有着广泛的形式来源，他在20世纪初东渡日本留学，师从于藤岛武二和中村不折两位老师，这期间受到了印象派和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关良在归国后又重新致力于学习中国画，他在上海美专任教时迷恋上了京剧，不仅经常观看京剧，而且拜师学戏，他对京剧的研究颇为深入，甚至能够自拉自唱，这也是他的戏曲人物画能够生动传神的原因。关良的戏曲人物系列并不追求形似，而是追求动态和意趣，他往往用迅疾洒脱的笔法写出人物，将舞台上的一个瞬间定格，抓住某个戏剧性或滑稽的场面。关良对水墨的运用达到了游刃有余的程度，同时他也将西方现代艺术的技巧引入水墨画中，比如印象派的时间效应和光色理论，现代艺术的形式构造理论，他将中西技法完美地融合起来，为他的戏曲人物画和风景画都带来了独特的风格。本次专题的作品《晴雯补裘》、《伏虎罗汉》、《神佛都是假》、《东郭先生受教图》、《风景》，都是关良在20世纪70年代末的作品，文革中饱受磨难的关良曾经把数以千计的画作毁掉，文革结束后，关良在相对平静的生活中重新拾起画笔，迎来了他的最后一个艺术创作盛期，这个阶段他的戏曲人物画较之以前风格变化不大，笔墨更加率意，色彩也更加丰富。《神佛都是假》是一幅有特殊意义的作品，代表了郭沫若和关良长达50年的惺惺相惜的友情。郭沫若比关良年长8岁，两人在20世纪20年代相识，关良从日本回国后在上海任教，与同在上海的郭沫若一见如故。国民战争爆发后，郭沫若邀请关良加入“北伐”，并推荐他在政治部负责美术宣传工作。后来国内政治形势变化，两位朋友在十余年内未见，40年代的抗日战争时期两人在重庆避难时重逢，关良在重庆举办展览，郭沫若为其撰写了长篇评论文章，还在文汇报发表了《关良艺术论》。郭沫若对关良的艺术评价很高，他认为关良不是折衷主义者，而是用西画改造中国画，企图创造一种时代的、前进的、发扬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新绘画。郭沫若对关良的认可和提携在当时的环境中非常重要，一方面使关良的艺术更快地受到社会认可，另一方面也使关良躲过了一些政治风潮。1977年冬，在郭沫若去世前数日，关良拿着一幅《鲁智深醉打山门》，请郭沫若题诗，郭沫若抱病在画上题写了生平所作的最后一首长诗：神佛都是假，这首诗后来发表在《人民日报》副刊上。这幅画的画题出自《水浒传》第三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故事讲述鲁智深打死镇关西后，为避祸，前往五台山剃度为僧，然而与佛无缘的鲁智深却醉打山门，与寺内的僧人发生了剧烈冲突，将一座清净山寺搞得鸡飞狗跳。画中仅描绘了鲁智深一人，其一手提禅杖，一手执腰带，步态有些踉跄，有醉酒之状，相貌依据了《水浒传》中的描述，凶恶如莽汉，令人见而生畏，不敢近前，不敢怠慢，虽然身着僧衣，却没有出家人的模样。为了更好的呈现一个莽汉，画家运用了率意的大写意法，以干涩的墨笔勾出轮廓，再以湿润的水墨和淡色晕染，面部的刻画较为细致，络腮胡、散发、瞪圆的眼睛显示出强烈的性格特征，使人感受到鲁智深的我行我素、不守规矩的性格。郭沫若在题写诗文时，有意运用了“打油诗”的风格，以与关良的诙谐画风相契合，“神佛都是假，谁能相信它”，这首诗写作的时间是文革之后，因此有明显的时代特色，郭沫若借助这个“鲁智深醉打山门”的故事来寓意当时中国的政治状况，他认为在百废待兴之时，应打破旧体系，建立新体系，以促进现代化建设。这首政治寓意的题画诗也使关良的《神佛都是假》超越了绘画本身的艺术价值，成为时代进步的标志。《晴雯补裘》描绘了《红楼梦》中晴雯带病连夜织补贾母送给宝玉的孔雀氅的情景。晴雯坐在凳子上专心补裘，宝玉在身后拿着蜡烛为她照明，这一幕将戏曲舞台上的“看”、“瞟”、“盯”、“瞄”等眼神，捕捉到位，画家刻意营造出一个充满感情浓度的瞬间，通过动作和凝视表现出两个人对彼此的关心。《东郭先生受教图》则是充满讽刺意味，东郭先生救助中山狼，反而被狼所害，画家在这里以夸张的方式表现出东郭先生的迂腐和狼的狡黠。《伏虎罗汉》貌似是一幅充满力量感的画，但实际上令人忍俊不禁，罗汉双手握拳，准备打虎，老虎转过头来露出狰狞状，在罗汉和老虎对视之时，不知是否会发笑，因为老虎看起来像一只猫，这大概是关良有意流露的幽默感。这几张画造型生动风趣，用笔质朴平易，人物惟妙惟肖，充满谐趣，是关良晚期的戏曲人物画佳作。《风景》是一件水彩写生画，以很随意的方式呈现了一个普通的乡村景致，民居周围有繁茂的树木，村前的高桥上，村民络绎不绝，近景中还有几个村民在河边洗衣服，乡村生活平淡而闲适。关良在这里将西方风景画和水墨画的技法结合起来，用水彩的透明色块和粗率的墨线共同营造出一种雅致的青绿色调，那些粗犷不羁的笔线令人联想起他的戏曲人物画。